访台随笔(二) 君悦大饭店门僮“长官好”,使人明白:逢人减岁,遇物加钱,是国人的聪明,也是国人讨生活的一种习惯性手法
台北君悦大饭店,与市民广场仅隔着一条马路,距离著名的101大厦与台北市政府也很近。
清晨,我穿过酒店大堂,走向酒店大门。门僮极礼貌地为我拉开大门,躬身道早安:“长官好!”
(君悦酒店大堂)
待我转了一圈回来,门僮仍是极礼貌地为我拉开大门,躬身道:“长官好!”
我有些讶然。
“长官”,以及“老总”,在我的记忆里,国内战争期间,是内地老百姓称呼那些兵的,尤其是称呼国民党的兵的。当然,这种记忆,是从书本中获得的,而那些书又都是我们共产党的作家们写的。所以,我怀疑,老百姓称呼当兵的“长官”或“老总”,是不分共产党与国民党的,分不清楚。
有意思的是,时间过去了七八十年了,在台湾,年轻的门僮依然称呼客人为“长官”,不知道是因为他知道我们的身份才这样的称呼,还是对所有的客人都这样称呼的。
不过,如今的“老总”已完全不是原先的意思了。我曾亲历过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大约是在九十年代中期,我们的车子被堵在了蚌埠市郊一个很破败的村子旁。在那很破败的墙上,写着“XX物资回收总公司”的红色大字。我很诧异,也很佩服:如此地方,竟能有如此“大公司”,无异于“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啊!
我正在感叹,旁边瞧热闹的几个农民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操,什么狗屁‘总公司’,就爷俩,收破烂,拉个板车,四下收破烂;爹是董事长,儿子是总经理!”听了这话,令人感到确实可笑,也想到了调侃深圳人的笑话:从高处掉下来一块砖头,砸死了四个人,其中三个是老总,一个是副总!
唉,老总太多了,在今日的中国。同样,在今日的中国,长官也多。一个处里五个人,处长一人、副处长二人,剩下一个是副处调,一个是正科级主任科员,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不过,我们是绝对不叫长官的,甭管是现在还是以前;我们都只叫领导,牛群的相声里叫“冒号”。
过去的影片或小说里,对国民党的,都是叫长官;长官们,尤其是抗战胜利后,从重庆下来接收的大员们,在那本《五子登科》里,有着令人目瞪口呆的表现;还有的长官们,极喜爱美女,你若不从,他就硬抢。于是,强抢民女,也就成了那些长官们的一个专长。有的长官,抢了民女,逼其成婚,好歹也算成了正果;有的,玩玩就算了。到了文革时,那些没有跟着跑到台湾的女人,甭管是成婚了的,还是没有成婚的,只要是被国民党的长官“宠幸”过的,统统被归纳成了国民党的“小老婆”,受尽了屈辱与折磨。但描写到共产党的长官,不许叫长官,要叫首长。于是,就有了另一番的景象:首长爱抚地瞧着刚穿上军装的小姑娘,“不许叫叔叔,叫首长!”小姑娘听话地点点头,羞涩地轻声叫道:“首长”,首长开心地笑了......叫着叫着,首长成了小姑娘的老公。
那位门僮叫我“长官”,很是令我心悸。虽然,我是断不会去抢男霸女的,没有那样的机会,更没得那个胆量;但我还是感到心悸,总觉得人格上有一种羞辱感。
我将这种感觉告诉了陪同的台湾人。
他笑了。
他说,那是尊称,也是习惯。台湾人对“吃官饭”的,都是那样称呼的。
我感到奇怪了:他怎么知道谁是“吃官饭”的?
人家是干嘛的?你可不要小瞧了那些门僮啊,他们可以说是经验丰富,阅人无数,眼光毒得很!
他做如是说。
(考察台湾统一企业公司)
其实,不待他说完,我就懂了:逢人减岁,遇物加钱。这是中国人的聪明,也成了一种习俗,逢人说好话。好话人人爱听,就看你怎么说了。这是中国人讨生活的一种习惯性的手法而已,甭管是台湾的,还是大陆的......
(此文写于2009年9月底,此处略有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