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龙洞
布依人离不开水,但又怕水。光老巴虽然保佑三江口一带的人,可有些时候他也管不了。有一年,寨子中有一户人家,老两口只生得个独儿子。独苗苗要续香火,可这个独儿子和布依人家的子女一样,一天不见水就难过。有一天,这个独儿子像往常一样,跑到龙潭边,脱光了身上穿的,一个猛子浸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等了半天,还不见他浮出水面,就跑回家,将不幸的消息告诉了两位老人。母亲听了,昏死过去又活回来,三句话没说完,又昏死过去。父亲的心也碎了,对苏醒过来的老伴说:“光老巴说过要保佑我们附近的人,吃了我们多少鸡蛋和花饭。我要去问问他,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父亲就去找光老巴,通报的说:“光老巴走亲戚去了,有什么事跟我说。”父亲说:“我想问问他,他说过要保佑我们附近的人,为什么要把我的儿子拿了去?”通报的说:“没有的事,你的儿子爱玩,说不定是谁家的龙子龙孙约了去,玩上三五天就回来。”父亲说:“我的儿子不会去玩,你帮我找找,找着了,就说他妈在家等他,他再不回家,他妈的眼睛就哭瞎了。”通报的说:“好,我帮你找。你去龙潭边等着。”
父亲天一亮就到龙潭边等候,从早上等到太阳落,还不见儿子的影子,就去问,通报的说:“再等等,明天可能会回来。”第二天等到太阳落山,不见儿子,又去问,还是那句话。就这样等了三天,父亲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决定亲自去找。也不跟通报的打招呼,憋口气,一个猛子浸下去。父亲的水性在三江口一带是出了名的,他扒着石头,一下一下往里走。扒着扒着,前边一个空洞,没有水了,爬上去,是一条石板路。顺路越往里走,里边越宽,还有一所漂漂亮亮的大房子。父亲顾不得了,推开大门就闯进去。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大声问:“干什么的?”父亲说:“我来找我的儿子。”里边的人说:“你找儿子怎么会找到我的家里来?这里没有你的儿子。”父亲说:“我儿子好多天没归家了。我猜是你们把他拿来了。”里边的人说:“我们不拿人,你走吧!”父亲说:“拿不拿人我不管,你让我一间挨一间找找,找不着,我再回去。”里边的人大声说:“你以为是在你家里!来人呀,把他给我撵出去。”父亲不走,出来几个人,将父亲拖出大门外,然后关上大门,喊死不开门。
父亲原路返回,回到家,老伴眼泪汪汪地问:“我们的儿子找到了?”父亲把下龙潭的事说了,当妈的又哭了。父亲说:“找不回儿子,我也不给他们好日子过。”老伴说:“人家在水里,在地下,我们斗不过。”父亲说:“我就不信斗不过他。”
父亲找来火镰,放上引火草,打着,用一团蜡将火种包起来,悄悄来到龙潭边,一个猛子浸下去,很快就来到头天的那所大房子前。房子的外边有一堆柴草,他把柴草分别抱到大门口和窗口,然后将房子点着。再好的房子也不耐火,一眨眼,房顶上的火就出头了。父亲看火烟往上走,就知道这个洞在上方一定有个出口。他急忙从龙潭中出来,就看见山顶上冒出一股浓烟。父亲跑回家拿了把长刀,冲到山顶上,找到了出口,就把守在那儿。不一会,就听见有人大声咳嗽,很快就有烟熏火燎的人钻出来。父亲看看,不是自己的儿子,就问:“我儿子在哪里?”那人指指身后的山洞,说:“在后边。”说完就走了。又出来一个人,看看不是儿子,父亲又问:“我儿子在哪里?”出来的人说:“在后边。”认了一个又一个,不是儿子;问了一个又一个,都说是在后边。问到最后一个,父亲多长了一个心眼,看不是自己的儿子,就问:“后边还有人吗?”那个人说:“后边没有人了,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父亲又问:“真的没有了?”那个人说:“你老巴巴的,我哄你干什么?大火起来,大家争着逃命,我跑不过他们,就落后了。”父亲明白了,自己的儿子永远回不来了。再没有什么念头可想,父亲举起长刀,一刀劈了下去。刀一落下,人变成了一条蛇,头被砍掉了,落在洞中,身子蜷缩回洞中,血喷了父亲一身。后来,那咕嘟咕嘟的血还从龙潭中冒起来,染红了一条江,再往下流,流成了红水河。
后来,光老巴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把逃出来的那几个小卒捉来,就关在那个山洞里,封住了前后的洞口,发誓说:“三江断流的那一天,你们可以出来。”如今,在中寨的山顶上,还有一个叫龙洞的地方,但下边已经被堵死了。任你有多好的水性,也不可能从龙潭来到山顶,更不能从山顶下到龙潭中。而三江的水位上涨,淹没了龙潭,淹到了山半腰,三江更不会断流,那几个做了坏事的龙卒,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讲述:黄方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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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自“罗平文学艺术丛书”《罗平景区景点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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