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断的通过自由潜水训练里,我很快意识到自由潜水并不是一种单纯的极限运动。相反,自由潜水更像是一种禅修,它更着重的是从内心到身体的不断打磨和挑战,从而最后达到高度的身心合一。这一点让我非常受启发,于是我就萌生了拍一个关于自由潜水故事的想法。
记得我有一次终于下潜到水下三十米左右的距离,那次的体验对我来说非常可怕和难忘。然而三四十米对很多非职业和半职业潜水员并不是什么挑战,要知道世界级潜水员挑战深度都至少在七八十米以上。对于他们来说,每一次深潜挑战,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成为他们最后一次下潜。
在亲身经历了这么入门级自由潜水的魔鬼考验后,我对想要去探索和了解职业自由潜水运动员的世界产生了强大的欲望。有了故事的着重点,我很快了解到咱们中国就有一名很厉害的女潜水员,陆文婕。她不仅是自由潜水的世界冠军,更是一个北大生物系的高材生,一个药理学的博士。
我觉得纪录片里的人物是故事的灵魂,而作为纪录片导演,我寻找的人物是我自身可以找到情感,理念,价值观链接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有把握和信心,展现出一个能让观众产生共情的故事。记得我和陆文婕第一次见面,我们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餐厅打烊。除了自由潜水,电影,我们更多聊的是生活里的经历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除去她身上世界冠军,女博士这些标签,她是一个每天都在努力生活的中国现代女性。她对待工作认真,她经济独立,她坚强却也敏感,在自己坚持的事情上,有着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毅力。那时,我心里很确定,我找到了这部纪录片的灵魂。
微观映像:最近有观察到哪几部成功走入国际纪录片市场的华语题材纪录片么?康宇琪:我觉得国际化是一个相对的定义,其实一直以来都有非常优秀的华语题材纪录片在国际影展上出现。比如几年前,王兵导演的《死灵魂》,一部8小时30分钟的纪录片在戛纳电影节上放映,这可能是未来很多年都不可能有导演做到的。同时近几年国内也有很多部优秀的纪录片打破了传统受众群,在全国上映的,我觉得他们都是成功的华语纪录片。
对于一部非英语影片从影展走出,到发行,都会面对同样一个瓶颈。之前有非常有经验和口碑的国际发行商和我说,她们基本不会考虑收购非英语的影片,因为受众群太小。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很多时候无关乎影片本身的质量。但同时,我觉得我们正处在一个变革的时代,随着新媒体和各地平台的发展,观众对多元文化的接纳程度也越来越大,需求也越来越多。
记得2018年在多伦多天才训练营里看了《迦百农》,当时训练营里一半的小伙伴都在放映过程里哭倒在座位上,包括我。之后下来,和导演聊到国际发行上遇到的问题,我才知道《迦百农》因为非英语影片和片长的原因发行并不理想。可是之后《迦百农》在中国上映了,还取得了四十多亿的票房。同时,我记得在Tribeca看到《蜂蜜之地》,影片到最后现场的观众竟然开始情不自禁的随着主角欢呼和鼓掌。可想而知,《蜂蜜之地》之后在全球发行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我觉得在这些影片里,共同的点是他们都找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共同性,和共情性,这是超越文化和语言的链接。他们对我来说都是成功的国际化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