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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疆客栈——童子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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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31 12:04: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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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精彩

武侠

★★★★

小说

无疆客栈——童子祭



远处逶迤连绵的沙丘间穿梭着一支支商旅队伍,依稀可听见悦耳的驼铃声。在这大漠边陲处有一座无名之城,为中原与西域生意往来之所。城中多客栈,为途经此处的商旅提供歇脚的服务。

无疆客栈是此城中最大的一家,店主是一个女人,名字就叫做无疆。

她是一个精明且漂亮的女人。她长得颇具异域风情,却说自己是中原人。她喜欢穿红色薄纱罗裙,举止抬足间衣袂翩翩衬得她不食烟火,也为这荒芜的大漠增添了一丝色彩。

午时正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上,炽热的光洒在人间的每一处。

无疆端着水盆吩咐店里的伙计在门前和窗前都撒点水,灭灭暑气。那个叫做无涯的伙计嬉皮笑脸地接过水盆,三步并两步地向门口走去,毒辣的日头晒的人抬不起头。天涯心想此时正是最热的时候,人们定是都找了地方避暑,自然不会有人在客栈门口转悠了。于是他端着水盆,还未踏出客栈的大门便一股脑地泼了出去。

“杀才!这是作何?”这粗犷的声音,一听就是个结实的壮汉。

无涯抬头瞄了一眼,心下一惊,想着这下玩完了,怎么就不偏不倚地泼到了这么个主儿身上,真是倒霉。在心里编排完,又连忙堆了一脸的笑,对着那壮汉作揖道:“呃......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人这回吧!再说,这天气燥热,您就当是小的给您消暑了罢.!呃......消消暑嘛......”

这壮汉一副胡人打扮的模样,虎背熊腰,背阔胸宽,身材高大,满脸的胡子与横肉堆出一股戾气。他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不依不饶道:“这便是无疆客栈的待客之道吗?老子竟不知有泼人一身水的迎客之礼!”

说罢,一把提起无涯的领子,拎着就向客栈屋里走去,“掌柜在何处?出来!好生管管你的人!”

正在柜台前拨弄算盘的无疆早就听见了门口的喧哗,心想无涯这小子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的给他点教训也好,便没有急着出面而是默默地听着热闹,现下她扛不住了,到底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呦,这位客官里面请!怎得生了如此大的气,快快坐下!无尘,给客官上一壶新制的凉茶!”

那壮汉一见掌柜的原是个颇具风情的婀娜美娇娘,胸中怒火顿时消去了一半。一把松开了紧紧攥住的无涯丢在了一边,“你这伙计好生毛躁,泼了老子一身的水!”

无疆轻摇着团扇,信步走上前来,亲自给这壮汉添了一杯茶,道:“日头毒辣,客官且用盏凉茶解解暑渴!这泼皮伙计我定会好生调教再不叫他丢人现眼,客官您这衣服我也照价赔偿,您看可好?”

那壮汉闻言便也作罢,语气缓和了道,“掌柜的,老子今日带了商队途经此处,见唯有你这一家客栈尚且入得了眼,你好生招待着自不会少了你的生意便是了!

无疆一听还有生意可做,立马笑逐颜开,“客官放心便是,我这里虽不够豪华却也是独一份的整洁舒适。晚膳有烤全羊和顶好的烧酒招待各位爷,您的马和骆驼也有上好的草料伺候着,您就放心吧!”

说罢,两人一拍即合。那壮汉带着商队一众人等入住了无疆客栈。

“无尘,你带着各位爷到房间安顿。”

无尘只是点头会意,便去做事了。此人不爱说话,不喜热闹,做事沉稳,与性情活泼闹腾,做事不着调的无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掌柜还未开口,无涯便自己窜上来询问:“掌柜的,那我干什么?”

掌柜的用扇子敲了下无涯的脑袋,道:“外头客人的马匹和骆驼你出去料理。”

无涯接到分配的任务,立马精神抖擞,“好嘞!”

掌柜见他还是那副吊儿锒铛的模样,便忍不住多嘱咐一句,“切记,不可再生事端!”

“哎呦,您就请好吧!对了,刚才的事谢过掌柜的。”无涯嬉皮笑脸地对着掌柜的作揖。

“无需谢,赔衣服的银两就从你的工钱里扣!”说罢,无疆摇着团扇朝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只剩一脸苦恼的无涯还在对着掌柜的背影追问:“还有得商量吗?这个月已经扣没了!”

只听,后院悠悠地传来慵懒的声音,“那就下个月!”


客栈的后院很大,还有几棵高大挺拔的胡杨树。

无疆在两颗树中间绑了一个吊床,此时她正悠闲地躺在吊床上,看着无涯帮商队伙计投喂马匹和骆驼。从那壮汉领队口中得知,这支商队做的是丝绸和毛皮的生意。从马匹和装货箱子的数量来看,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

无疆正在暗自衡量商队的财力,心里盘算着这单生意能赚多少银子。

无涯则在为商队伙计指引卸货摆放的地方。嗅一嗅空气,若隐若现的有一股酒的味道,无涯心想,这帮胡人白天还喝酒。

无涯殷勤地想要搭把手帮他们一起卸货,手刚搭到箱子上,却被那领队的随从名叫阿革力的胡人一把抓住,厉声询问:“干什么?”

“嘿呦!疼,疼,疼!我就想搭把手,我不干什么!”无涯不解地看着阿革力,心想今个可真倒霉。

阿革力上下打量了几眼无涯,松开他,面无表情地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道:“谢谢,但这里不需要你。请你回避。”

无涯见对方并不领情,撇了眼那些货箱子便讪讪地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胡杨树下乘凉的无疆掌柜看在眼里。于是无涯路过时,便少不得迎来无疆的 一顿嘲笑:“某人碰了一鼻子灰?哈哈!”

“掌柜的,您还取笑我!我这不也是为了您的面子嘛,想着给您长长脸,做事周全些,谁知道那胡人不领情,还把我赶了回来。”

掌柜的见无涯一副沮丧的模样,便想戏弄他一番,眼眸一转便道:“我见你如此殷勤,莫不是想窥探人家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宝物不成?又或者,你在我这客栈呆腻了,想换个行当走商队了?”

无涯心知这是掌柜的在挖苦打趣他,便尤为配合地做出一副哭天抹泪的姿态道:“掌柜的!您可不能不要我啊!我无涯不论生死都追随掌柜的,我对您的忠心那可是罄竹难书天地可鉴啊!”

无疆见状满脸含笑,“就你嘴甜!人家是瞧你做事毛躁怕你不小心弄坏了人家那价值万金的宝贝!行了,你且歇着吧,待会为客人添添茶水。”

“说来也怪!他们的箱子大多数都是带孔的。以往也有做丝绸皮货生意的,可是从未见过有人用带孔的箱子,甚是奇怪!”无涯自顾自地嘟囔着。

无疆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支商队的货箱比以往见过的都要大上一圈,箱子除去上下两个面剩下的四面都分别开了几个大小相同的小孔。无疆暗自思量,此事必有蹊跷,却也没有过多关注,而是转身进了厨房去查看晚膳的烤全羊准备的如何了。

厨房一直是伙计无垢在负责。他为人勤恳,厨艺精湛,最擅长的就是烤全羊和酿酒。

无垢见掌柜来查看,还未等她开口询问,便已经回禀:“都准备好了,按老规矩来,掌柜的放心!”

无疆摇着团扇,笑而不语,看着准备好的全羊和几坛子的烧酒,甚是满意。

到了傍晚,太阳逐渐西斜减少了白日里的燥热,有了一丝丝凉意。

无疆在客栈大堂里热情地招呼着商队的客人。这支商队除了一个中原向导,剩下的全部都是胡人。白天无涯得罪的那名壮汉叫做金戈,是领队。那个中原人名叫胡三,在商队里帮金戈和中原人对接货物谈价钱。此人个子不高,长脸三角眼,看上去一副奸猾的面相,言语间可听得为人圆滑左右逢源。

“掌柜的,你这酒不错啊!痛快!好酒好酒啊!”金戈对着无疆举杯遥敬,随后一饮而尽。

无疆妩媚一笑回道,“那是自然,我这酒在别处可喝不到,酿酒的材料可来之不易呢!”说罢,抱起一个已经空了的坛子,转身道:“无尘,再给客官添酒。”

话音刚落,无疆正要抬脚离开,却被一只粗壮的手臂一把拦腰抱住,粗糙的手指跟着就抚上了无疆的面庞,“掌柜生的如此貌美,整日蛰伏在这荒漠之中有何趣味?不如跟了老子,带你好生游历人间!”

无疆嗤笑一声,并未起身,而是望着金戈道:“客官有何本事,不妨说来听听!”那声音像是带着钩子,妩媚多情,勾魂摄魄。

商队的其他胡人见状纷纷拍桌子呐喊起哄。金戈见这情形喜上眉梢仰天大笑,心想今日收获颇丰,竟有美人入怀。

无尘捧着温过的酒盏,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给客人添酒,心里默默地数着,“三!二!一......”

默数到一,只见刚才还兴奋呐喊的胡人们纷纷趴桌倒地,昏睡过去。


无尘嘴角微微一笑,讥讽地撇了眼昏睡过去的众人,又看了眼站在金戈旁边的掌柜,低声道:“晚了半炷香。”

“掌柜的,无垢办事不得力啊!我在后头都数了两遍手指头了这药效才发作。”无涯一直躲在柜台旁的大酒坛子后头,见众人倒下后才出来,走到金戈面前时还用脚踢了踢,咒骂道:“登徒子!呸!险些让掌柜您遇险!”

无疆撇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金戈,道:“凭他也配?”

无涯蹲下身用手戳了戳金戈的胸膛,又扯了扯他油腻的大胡子,嫌弃地说道:“就这?无垢可看不上,这东西入酒别脏了无垢的手艺!”

“我在后院就听见有人跟掌柜的告我状了!”无垢自后院进来,不再是厨子的打扮,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是不是你啊,无涯?”

“属你耳朵长!”无涯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

“属你舌头长!”

“好了,你们快点把人弄到楼上去,手脚麻利些。”

说罢,二人一边拌嘴一边干活,与无尘三人一起将商队的一干人等抬去了楼上客房。

无疆看着拌嘴打闹的二人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转身提着烛台去后院点燃房檐上的灯笼,刚一抬手,烛火盈动间一个黑影由商队存放货物的地方快速闪过。惊得无疆甩过一把金针暗器,冷声呵斥道:“什么人?”

只听见有什么东西翻滚落地的声音。而后又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黑色的兜帽,手里提着一把剑,自暗处走来。“是我。”

听着耳熟,无疆却一时间没有想到来者何人。待那人走到明处,摘下兜帽,棱角分明的脸赫然清晰,“许久未见,身手还是那般了得。别来无恙啊,无疆掌柜!”

无疆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你啊,容捕头。”

“怎么来我无疆客栈不走大门,反而翻墙呢?倒像是我招待不周了!”

容捕头跟在无疆身后进了前厅。见其他三个伙计都在处理躺倒昏迷的胡人,便忍不住问道:“掌柜的还做黑吃黑的生意?”

无疆为容捕头添了杯茶,笑着说:“你是知道的,我只做恶人生意。”

容捕头打量着那些昏迷的胡人,暗自心想,这群人的确罪大恶极。无疆客栈的规矩他是清楚的,只做恶人生意。客栈掌柜无疆以及伙计无尘、无垢、无涯,他们四人的来历无人知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绝非人类。

“说吧,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无疆坐下轻摇团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容捕头爽朗一笑,“掌柜的那么聪明,不如猜一猜?”

“无非就是这支商队喽!”无疆起身,又为容捕头添了杯茶,道:“能让你跟过来这么远,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掌柜的,你发现了什么?”

“货箱有问题。”


此时后院的灯笼已经全部点燃了,照的清清楚楚。

三个伙计料理完那些胡人,也来到了后院想一探究竟,看看那些带孔的货箱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无涯另提了一盏灯凑上前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似酒却又更加刺鼻的味道,惹得无涯捏住了鼻子,哼哼唧唧地嚷道:“怎么着?胡人这么爱喝酒吗?白天卸货的时候就闻见了酒味,怎么到了晚上还不消散?难不成这箱子里不是丝绸都是酒吗?”

无疆凑近闻了闻,思量着道:“不对劲,快打开看看!”

几个人三两下便撬开了一只箱子的锁头,打开一看满满一箱子的绫罗绸缎,容捕头伸手翻了几下,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不禁眉头紧皱。

无涯本以为有什么宝贝早已兴奋不已,现下并无宝物脸上失望的神情便藏不住了,小声嘟囔着:“这破绸子有什么可看的啊?”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无垢觑了眼无涯,堵住了他的嘴。手脚麻利地又打开了几只箱子,也都是丝绸,并无不妥。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无尘,上前敲了敲箱子的内壁,沉声道:“有机关!下面还有一层!”

这句话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让众人重新打起了精神。

只见无尘单手伸进箱子里,沿着箱子内壁摸索着,突然咔嚓一声,箱子里出现了一个暗格。

大家连忙凑上前去,将上层的丝绸拿开,露出下层的暗格,里面居然躺着一个婴孩。一动不动,面色赤红,嘴唇微紫。

容捕头将手指放在婴孩鼻下探了下,“气息微弱!”

众人皆是一惊。

无垢一把将婴孩抱出来,道:“像是喝醉了?”

无尘又接连打开了其余箱子的暗格,里面也全部都是婴孩。

无疆掌柜看在眼里,早已怒上心头,咒骂道:“这群畜生!真该下地狱。也不知哪里偷来的孩子,他们的父母该有多着急啊!这些可怜的孩儿应是被喂食了酒糟,整日醉着睡着,便不哭不闹了。怪不得外面的人察觉不到。”

无涯猛然惊觉道:“我说怎么卸货时有酒气,竟还怪道那胡人爱饮酒,原来酒味竟是从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容捕头,现下怎么办......”

无疆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无尘跳起来,对着院中胡杨树厉声呵斥:“出来!”

众人这才意识到,胡杨树后藏着一个人。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且消瘦的身影畏畏缩缩地从树后走出来,“各位都在呢?”

是胡三,这支商队里唯一的中原人。

“捉住他!”

话音未落,只见胡三朝着这边扔过来一个东西,霎那间烟雾四起,迷了众人的眼睛。待到众人醒过神来,胡三早已不见踪影。

容捕头作势要追出去,被无疆一把拦住,“他跑不掉的!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幕后到底还有什么人指使?”

说罢,无疆自袖笼中掏出一只纸蝴蝶,吹口气,那纸蝴蝶便似活过来一般,卜卜楞楞地飞了起来,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去吧,跟着他!”

转头,又对众人说道:“我们再查看下这些货物,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掌柜的!这孩子的胸口有图案!”无垢惊呼着,众人纷纷探过来,惊讶地发现每一个婴孩的胸口都有类似图案的结痂伤疤。且都是同样位置同样形制。

无疆看了眼伤疤,眼神中是难以掩饰的悲痛,只听她沉静地说道:“这些孩子活不成了。”

“怎会?他们还有气息的!”容捕头眉头紧皱,一脸的怒气直冲天灵盖。

“这些孩子是用来做祭品的。我们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被人取了心头血。”

“谁的祭品?”

“你听说过海市蜃楼吗?他们是蜃的祭品。”无疆轻轻地抚摸着孩童赤红的脸颊,惋惜地道:“海市蜃楼,在大漠黄沙中被奉为神迹;蜃,也被奉为神明。传说,有蜃的地方就有水源,所以大漠中的人们会以幼童做诱饵吸引蜃的出现,于是就有了这童子祭。”

“可这些孩子本就不属于大漠!他们来自中原!”容捕头紧握双拳,对着那些婴孩沉声说道:“我会带你们回家的。”

“在这之前......”容捕头转过头来坚定的眼神望着无疆,“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无疆低着头,其他人也是一筹莫展。良久,无疆说:“有一个办法。”


“无涯,你去将楼上那些人全部锁起来。其余人带上孩童跟我来!”

众人纷纷照做,跟着无疆从后院来到客栈前厅。

无疆把那些孩童依次摆在长桌上。从袖笼中抽出一把似白玉般的刀子,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割下去,一瞬间鲜血肆溢。

容捕头见状,紧张地问:“这是作何?”

无疆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将鲜血滴在每一个孩童的额头上。触到鲜血的一霎那,孩童便哇哇大哭起来,不似刚才那般死气沉沉。

“你若想救人,便不要多问!”

闻言,容捕头心头有疑惑,也再不敢多言。

“掌柜的!纸蝶回来了。”

只见那纸做的蝴蝶,翩然而飞,落在了无疆的耳朵上。就像是在说悄悄话,而后飞起在空中化作了一缕轻烟。

“它来了!大家小心!”

无疆肃穆的神情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容捕头疑虑,是谁来了?见气氛诡异却也不敢多问。他暗自思量,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索要祭品的“蜃”?那么是无疆用自己的血和婴孩将那东西吸引过来的吗?正思索着,突然感觉一阵寒凉,周围似有薄雾笼罩,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沉,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站在他身后的无尘一把接住他,无疆向那边看了一眼,无尘朝她点头示意后,便将容捕头抗去了后院。

“无垢,无涯你们也去。你二人不是它的对手。”

他二人自知呆在这里反而碍眼,叮嘱一句,“掌柜的小心!”便也跟去了后院。

雾越来越浓,无疆对着门口皎洁一笑:“既然来了,如何不进来?”

“嘻嘻嘻——”门外传来一阵孩童般的笑声,由浓雾后头走出来一个身量芊芊的白衣少女。这少女额间一点红,肤若凝脂,衣袂翩翩,仿若神谛降临人间。

谁能想到这么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便是传说中那个以童子祭为食的“蜃”。

蜃,可以制造人们向往的一切,但那只是幻象。很多人被吸引,被迷惑,最后被困在它织造的美好幻境中直到死去。有些看起来美好诱人的事物,往往是最危险的。

“就是你扣下了我的童子祭?”少女略带稚气的声音悦耳动听,但此刻却充满危险的气息。

“你喝血食肉吞精魄本就有违天道,我扣下便是救你。今次,若这些孩童还有望生还,那你的罪过尚且可赎。”

“嘻嘻嘻!愚蠢的凡人奉我为神明,他们自愿献祭,我又哪里来的罪过呢?嘻嘻嘻......”

话音落,那少女化作一团白雾将无疆包裹,“嘻嘻嘻!让我看看你的心里有什么?”

无疆站在那里,丝毫未动,脸上挂着的笑似平时一样妩媚风情。

“窥视我?你太大胆了!”

无疆的笑容越来越深刻,一道红光伴着笑容突然乍现,她周身幻化出一朵烈焰红莲。霎那间,天地彷佛只剩红与白两种颜色。二者势均力敌,缠斗不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少女稚嫩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似是精力耗尽。

“你惹不起的东西!”

只见那红莲的花瓣越来越大,业火燃尽半边天,渐渐吞噬白雾。见对方势力减弱,无疆笑的明艳张扬,“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那红白两道光似是耳语几句,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红莲业火即时熄灭,白雾也瞬间化作少女模样。

白衣少女望向楼上的客房,娇悄一笑:“嘻嘻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笑意盈盈地化作一团白色雾气飞上了二楼。那支商队的人此刻都在二楼的客房里,他们在中原拐骗婴孩,坑害了无数家庭,此大恶也。无疆和少女蜃的交易就是用那些恶人的魂魄来代替婴孩。

少女脸上带着天真可爱的笑容,可笑声听起来却带着透骨的凉意,让人汗毛倒立。

“啊——救命啊!鬼啊......”楼上客房里传来惊恐的呼救声,只持续了几秒钟,便又停息了。

白衣少女缓缓从二楼走下来,脸上满是餍足的神情。她趴在无疆的耳边轻声说:“嘻嘻嘻,谢谢款待!如你所愿,我给他们各留了一魂一魄。”

人有三魂七魄,只剩一魂一魄便意味着从此会变得疯癫痴傻,缺了心智,便再不能如同常人一般了。

无疆受了伤,却不能在这时候被人发现,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轻摇团扇,笑而不语,微微颔首。

白衣少女笑嘻嘻地朝门口走去,刚踏出一只脚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对了!我给你留了酿酒的好材料。不必谢!”说罢,便走入了浓雾之中。

见笼罩在客栈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消散后,无疆终于支持不住,用手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在后院的三个伙计见一切恢复如常,便立刻出来了。

无涯冲在最前面,忙递上一块手帕,道:“掌柜的您没事吧!那东西竟有那么厉害?”

“蜃,是大漠人奉的神明,信徒越多越虔诚,它的能力就越大。我也不过是奋力一搏罢了。”

“那些胡人拐卖幼童,实属是罪大恶极,让蜃带走他们的魂魄也算是罪有因的了。现在他们只剩一魂一魄,变得疯癫痴傻了。便交给容捕头带回去伏法吧。”

无尘和无垢查看那些婴孩发现他们身上原来的疤痕全都不见了,面色也恢复如常。看见他们同寻常体魄健壮的孩童无异了,大家纷纷露出欣慰的笑容。

无疆突然想起少女蜃还把那群恶人剩下一个,便道“无垢,还剩一个胡三,留给你酿酒了。”

这支商队以到中原做生意为掩护,实则却做着拐卖孩童的黑心勾当。那中原人胡三必是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一个。如此大恶之人,用他的魂魄来酿酒再好不过了。

无垢一听便大笑,心里盘算着这次酿个什么酒呢?


事情得到了解决,容捕头带着一众衙役奉命押解这群偷拐婴孩的犯人。只是令人不解的 是一夜之间所有的犯人竟然全部变得疯癫痴傻了。

有人说这是报应,也有人说是先前被害死的那些婴孩的魂魄回来报仇了。一时间众说纷纭,可无论是怎样的说法,恶人总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容捕头除了押解犯人,还要负责将找到的被拐婴孩护送回来,找到他们的家人。这下容捕头可犯了难,自己就是一个粗人,如何会照顾孩童?一时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容捕头离开这座城的那天,无疆掌柜前来送行。

关于那天的事情,容捕头有很多疑虑,那些犯人为什么突然痴傻?孩童又为什么死而复生?还有关于掌柜无疆,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些问题困扰了容捕头很久,想问却几次欲言又止。

无疆察觉到了他有话想说还不敢说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便主动问:“容捕头有话想问我?”

心里想的事被人看透又直白地问出来,容捕头一愣还有点不好意思,思虑良久问道:“呃......你手腕的伤好点了吗?”

无疆扑哧一笑,缓缓抬起手臂,轻轻撩开袖口,道:“你看!”

白皙的手腕仿若初生的莲藕,细腻光滑,哪里还有一丝伤痕?

容捕头拍拍脑子,尴尬一笑,“想是在下糊涂了!记错了?记错了!”

他明明记得无疆在自己手腕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现下怎么不见了?如若真有那道伤口,那么这才没过几日,定是不会痊愈如初的。如此想来,那便是自己糊涂记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口。

容捕头暗自在心里确定了根本就没有伤口,是自己糊涂了,可是无疆却缓缓地说:“你没有记错。那天确有一道伤口。”

此话一处,容捕头再也掩饰不住惊愕的神情,惊叹道:“那......你这......”

无疆瞧着他那惊讶的表情,扑哧一笑,转而正色道:“我知你心中犹有诸多疑虑,但请你不必多思量。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是朋友。”

“朋友?朋友!”

这婆娑人间,万物共生,万物皆有灵。芸芸众生,善恶交缠。

厉鬼披着人皮行走在世间,凡人便真的以为他是人。可怜的凡人恐怕穷极一生也不知道自己信奉的到底是神明还是厉鬼。

“无论你是什么,我们都是朋友。”

容捕头小声地喃喃自语,说罢,翻身上马,又唱到:“大漠有座无名城,无名城里有无疆......后会有期,保重!”

骏马飞驰而去,越走越远。只剩马蹄惊起的黄沙漫上天际,经久不散。


大漠中又要迎来每日最热的午时了。

无疆客栈的掌柜吩咐伙计在客栈的门窗前各撒上一盆水来消暑气。

掌柜无疆一身红色罗裙,衣袂翩翩,斜倚在圈椅中轻摇团扇,只见红唇轻启,妩媚的声音娓娓动听,道了句,“又有生意做了......” 


刊头题字:魏井春


作者简介:许婷婷,黑龙江大庆人,90后文学爱好者,大庆市大同区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报刊,杂志《松基三井文学》、《小作家》等,微信订阅号“中国•作家在线”、“作家文萃”、“高新区作家”、“木棉说”、“浮生如醉”等。有作品被《光辉历程•时代画卷:全国特邀诗文书画名家精品大典》,散文集《难忘的时光》收录。曾荣获"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铜奖,全国诗文书画创作最佳美文奖,大庆市蒲公英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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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 2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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