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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群，美籍华人，祖籍广东，1979年携外子从香港赴美定居。著有自传体散文集《飞越彩虹》。一提起罗马（Rome)这座城市，就会立刻联想起这部影响我们整整一代人的电影《罗马假日》，这是我们青春的记忆，罗马则是浪漫的符号。无论有没有到过罗马，都会被电影的剧情，高雅纯美的奥黛丽·赫本和帅哥格里高利·帕克所吸引，而跟着他俩走进电影里，梦想和自己心爱的人，能在罗马度过一天浪漫的假日，到影片中出现过的地方：特莱维喷泉（许愿池）、西班牙广场、真理之口与台伯河等地方去游览。
我这个愿望，终于在我耳顺之年才能实现，但这时已没有了少女的情怀与憧憬，而多了对岁月沧桑的感悟。12月6日，邮轮泊在奇维塔韦基亚港，离罗马市区约两小时车程。由于这段路早上会塞车，所以今天的罗马市区游会在十一点才出发，在罗马市逗留的时间大约只有5小时，所以只能坐着巴士作 “走马观花” 式的城市观光了。
好在我在三年前跟旅行社的巴士欧游旅行团来过一次，那次是住在罗马市区的酒店，清早起床就跟着导游作定点游览，足足玩了一天。今次坐巴士畅游整个罗马城，估计会有不同的体验。十一点登上巴士，到齐人后出发，已经十一点多了。导游是一个衣着大方得体，体态轻盈的中年大婶，她很以自己为罗马市民为傲。她简要地介绍了罗马市。罗马是意大利的首都，意大利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世界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古罗马帝国的发祥地，市内不少建筑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罗马是天主教的中心，市内的梵蒂冈是天主教教宗和教廷的驻地。罗马与佛罗伦萨同为意大利文艺复兴中心，现今罗马市中心的建筑，仍有不少保存着相当丰富的文艺复兴与巴洛克风貌。导游讲到文艺复兴时期，提起诗人但丁（1265年—1321年9月14日）的史诗《神曲》时说，是但丁吹响了文艺复兴的号角。
她告诉我们，每一个意大利中学生，都要流利地背诵出整部《神曲》才能毕业。由于是意大利古文，很难背，对中学生来说，是一项很大的挑战。罗马是如何建立的？我较喜欢这个带有神话气息的诗意说法。上次来欧洲旅游时，记得看过一个这样的雕塑：一个精壮的希腊武士，背着一个长须老者，着逃跑状。这个武士，就是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长须老者便是他的父亲。公元前1183年，希腊联军围困特洛依十年后，终于用木马诡计，破城而入。
屠城之际，特洛伊人仓促逃亡。全城人一致决定，为了不拖累逃亡的队伍，老人全部处死。埃涅阿斯则把他父亲藏了起来，逃跑时，用衣服把老人包得严严实实，背着老人随着队伍撤走。多灾多难的行程中，每遇到难关，都全靠这位老人的智慧化险为夷。众人终于发现了老人的存在，都原谅了埃涅阿斯私藏老人之罪，并推举老人为首领。在老人的带领下，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一片肥沃的土地，并在那儿建立了罗马城。在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和沙士比亚的《特洛伊围城记》里面，都有提到这个故事。快到市区时，高速公路上塞车越来越严重，开始在市区街道上行驶时，已快两点了。从窗口望出去，从罗马帝国到文艺复兴时期，美轮美奂的建筑和雕塑夹杂在各种类型的现代大楼之间，保存得如此之完好！巴士慢行在罗马的大街上，马路上车辆很挤迫，司机没有让我们下车，只在经过一些景点时，尽可能停几分钟让我们拍照。乘坐巴士遍游全罗马城，给我的感觉除了是浪漫外，更多了一份更深刻的体会，就是深感这个城市的伟大：每一个朝代都有格局完整的遗留，每一项遗留都有意气昂扬的姿态，每一个姿态都经过艺术巨匠的精心设计；各朝代的建筑在这儿安详对视，是如此之和谐，罗马的伟大是一种永恒的典范！
巴士慢慢地驶到了市中心，沿着古罗马斗兽场傲然挺立的古代建筑缓缓驶过，看着这壮观的废墟，看着这共分四层、均有柱式装饰的围墙，心中不禁产生一种兴亡感慨。导游说，斗兽场建于公元72-80年间，是古罗马文明的象征；这次是和它擦身而过，但三年前有缘进去参观过，它给予我的震撼，至今还记忆犹新。
这个用石头建起的罗马椭圆形斗兽场，能容纳大约九万余人，斗兽场的中间为角斗台，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角斗台下是地窖，有隐藏的洞口和管道，这里关押猛兽和角斗士及储存道具，表演开始时会把他们吊起到地面上。角斗台周围的看台分为3层：底层为皇帝和贵族的座席，第二层是罗马高阶层市民席，第三层是平民席。三层以上是太阳台，贫穷的观众只能在此处站着观看表演。
这个古老斗兽场的土地上不知流淌和渗透了多少鲜血！参加的角斗士要与一只猛兽搏斗直到一方死亡为止，也有人与人之间的博斗。根据罗马史学家的记载，斗兽场建成时，罗马人举行了空前绝后的大规模庆祝活动。古罗马统治者组织、驱使5000头猛兽与3000名奴隶、战俘、罪犯上场 “表演”、殴斗，这种人与兽、人与人的血腥大厮杀居然持续了100天，直到这5000头猛兽和3000条人命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当年，古罗马最著名的奴隶起义首领斯巴达克斯就是一名角斗士，他最初率领78个角斗士起义，很快发展到9万多人，在罗马各地坚持战斗达两年之久。这次奴隶起义给了罗马奴隶制沉重的打击。
巴士缓慢地驶过了斗兽场，继续在市中心行驶，看到路边在商业楼宇环抱下，有一片不大的废墟，上面还残留着好几根圆柱。导游说，这是罗马神殿遗址，这片广场叫银塔广场。导游叫司机把巴士停下，叫我们赶快拍照，她说只能停5分钟。我见到几只猫咪在废墟里悠闲的晒着太阳，随意的晃荡，十分逗人喜欢。
巴士继续前行时，导游告诉我们，经过考古学家的考证，恺撒大帝（公元前100年7月12日-公元前44年3月15日）就在这里遇刺。那天他好像在演讲吧？被刺了二十三刀，最后伤痕累累地倒在庞培塑像面前。他是罗马共和国体制转向罗马帝国的关键人物。
今天的银塔广场，已被用作流浪猫收治中心，中心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充满爱心的义工。二千多年前发生血腥一幕的地点，今天已被爱所充填。巴士驶进一个公园停下，导游让大家下车休息半小时。公园里绿草茵茵，繁花点点，还有小卖部和厕所；老人们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年轻的母亲推着婴儿车在小径上散步，小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玩耍……我坐在长椅上吃着一个苹果，对面马路上是一列石头的建筑物，在斜阳下呈橙红色。刚看到时，有一种错觉，以为是某政府部门的办公楼房舍，但当定睛再看时，才发现是一片很大的废墟，难道这就是古罗马时期，那些穿着长袍、脚上蹬着露趾皮凉鞋的元老们，在争论不休的地方？
罗马城在公元前100年至公元400年这段时期，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辉煌的罗马帝国，亦逃脱不了倾倒的命运，最终灭亡于公元476年，最后一位皇帝叫罗慕洛斯·奥古斯都。我坐着吃苹果的地方是市中心公园，是古罗马市场的一部分，罗马帝国灭亡，这里立即荒凉，成了一个废墟，只有野草冷月与断柱残石相伴。文艺复兴时大家对希腊、罗马又产生兴趣，这里堆积着大量古代的象牙白石材，于是一次次搬运和挖掘……考古发掘，是十八世纪以后的事。难得这片废墟，经历如此磨难，至今还豪气夺人，威势犹在。导游把大家集合后，乘巴士到达梵蒂冈停车场时，太阳快下山了。临下车时，导游千嘱咐万嘱咐，叫各人务必拿好手袋，这儿的扒手特别猖狂，尤其小心一些年轻的吉卜赛女郎。走下巴士，穿过一条隧道，隧道两旁的人行道都被一些流浪汉占用了，他们拥盖着棉被，坐着或躺着。走出隧道，迎接我们的是巍峨壮丽的梵蒂冈圣伯多禄广场。广场上游客不多，不像我上次早上到来，处处人头涌涌。
圣彼得大教堂笼罩在金黄色的斜阳中，教堂长廊顶上站着的一个个雕像，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栩栩如生。在这么圣洁庄严的地方，居然看到不少奇形怪状的乞丐。
有一对打扮入时的年轻人向我走来，那女的搂着我的肩膀，叫她的男朋友给我俩拍照，想起导游的告戒，立刻撒手兼拧头，迅速离开。导游说，我们在这儿逗留一小时，自由活动，要到七点才返上巴士回程，因为七点后，交通才会稍为疏通。广场旁边有一条大街，都是礼品店和小卖店。我到礼品店看了一会后，到小卖店买了一袋刚烘焙出炉的牛油曲奇，一边走着一边吃，信步走向圣彼得大教堂的正门。安置在大门前的铁马里，已空无一人，参观时间已过，教堂大门紧闭。记得上次清早来到这儿时，在铁马里站着一圈又一圈排队进入参观的人，我们亦排队近一小时，才得以进人圣彼得大教堂和西斯庭教堂，亲眼见到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代表人物之一，米开朗基罗·博纳罗蒂（1475年3月6日-1564年2月18日）的部分作品。
文艺复兴以雷霆万钧之势，众人翘首之姿横扫欧洲，是由许多伟大的作品来撑持的；这些作品不管是壮丽的建筑还是巨幅的壁画，各类画作及雕塑，都耗费不菲，远不是艺术家本身所能应付。因此，不得不提佛罗伦萨美第奇（Medici)家族的资金注入与政治影响力。米开朗基罗在14岁时，就被美第奇家族发现了他的艺术天份，栽培他进入艺术学院深造。1497年11月，法国枢机主教琼·毕雷委托米开朗基罗创作一座真人大小的圣母悼子像，作为自己未来在圣彼得大教堂耳堂内的陵墓所用。米开朗基罗花了九个月的时间亲自前往克拉拉矿场挑选最合适的大理石，1499年完成，并安置在礼拜堂内。当时的米开朗基罗只有24岁，《圣殇》是他的成名作。
当我在圣彼得大教堂里，隔着防弹玻璃观赏这座惊世之作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柔和的灯光下，圣母玛利亚怀抱着被钉死的基督时悲痛而又平静的面容，我看着，久久不愿离去；基督躺在圣母双膝间，头向后垂，右臂搭在圣母右膝上；圣母面容显得很年轻，穿着长袍和斗篷，左手伸开，右手托着基督。在西斯汀教堂参观时，当我第一眼看到大厅天顶的中央部分，米开朗基罗按建筑框边画的、连续9幅宗教题材的壁画《创世纪》时，真是万分震撼。位于中间的《创造亚当》是一幅表现了神与人之间神圣关系的经典画面。《创世纪》巨型壁画创作于1508年5月至1512年10月期间，历时长达4年多，它不只是描述人与世界的来源，也隐含了主神与人立下誓约，以完成救赎的历史。在教堂穹顶画《创世纪》下方，小堂祭台后方的整面墙壁，便是尺度巨大的祭坛画《最后的审判》，这是教宗保禄三世于1534年聘请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在1541年完成，当时他已迈入古稀之年。
西斯汀教堂的穹顶画《创世纪》和小堂后方墙壁上的祭坛画《最后的审判》
这幅画作描绘出世界末日来到时，耶稣再临，并亲自审判世间善恶。画中基督被圣徒环绕，挥手之际，最后审判开始，善者上天堂，恶者下地狱。我坐在大教堂前的台阶上，吃着曲奇喝着水，回头望望紧闭着的大门，人类部分艺术瑰宝，就近在咫尺，但亦无缘去再次观赏，只能在脑海中细细回忆它们的风采。罗马，这个魅力无穷的城市，别后，不知何时再能回来？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教廷至高无上的庄重威严；文艺复兴的绚美辉煌；没有一个城市如此豪气荡然，如此伟大不凡，让我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就是街巷中，酒店前，居民楼间的一段段古墙断壁、神庙残垣，寂寞而自豪地站在那里，也让我有从现实到历史瞬间的怦然心动。罗马，一座永恒的城市。《罗马假日》，一部无论那个年代看都不会过时的电影。它们重叠交织，是罗马古迹映衬了故事的美丽欢快，是故事情节给罗马加上了浪漫色彩，青春活力。厚重的罗马有了更多层次的魅力和含义。这时记起1786年10月29日，德国大文豪歌德到达罗马当日写下的一段话：“啊，我终于到达了这个世界大都市，现在我看到了这里，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似乎可以慰我平生……我看到我青年时代的一切梦想又复活了。”往广场望去，只有三三两两几个游客，在广场中央，已竖立起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想想还有19天就圣诞节了。
我慢慢向圣诞树走去，看着装饰简单高贵的梵蒂冈圣诞树，远处仿佛传来教堂的钟声，心变得纯洁宁静，洋溢着宗教圣洁的情怀。我默默祝祷：世界和平，人人幸福。读过伟大古都史诗的波澜壮阔，体会过文明古城爱情故事的浪漫；许下过幸福快乐的心愿；坐在围着圣诞树的石头上，等待导游的集结哨子声，罗马，是十多天地中海邮轮旅游的最后一站，我不禁浮想联翩……把思绪整理一下，惊觉把中学时学过的欧洲史用脚走了一部分。从最早的美索不达米亚为核心的两河文明，在约五千年前流传到克里特岛，在那儿大放异彩。三千多年前，再从克里特岛传播到希腊本土后，更加发扬光大。希腊文化再传去意大利罗马。特洛伊人把希腊文化对美的极致追求带到了罗马。希腊的哲学、艺术、科学、建筑、政治经济管理成全了强大的罗马帝国，整个欧洲甚至非洲和亚洲的一部分，都在她的势力统治之下。罗马人对异族的残酷压迫，在犹太民族中，诞生了耶稣，以爱来对抗仇恨。圣经的出现，影响了西方人的思想。罗马没落后，欧洲逐渐陷入政教合一的中世纪时期。一直到十四世纪，但丁的《神曲》终于吹响了文艺复兴的号角，势下可挡的文艺复兴运动终于在佛罗伦萨爆发，希腊文化再一次回归！
明天，将要离去，脑海中：一片湛蓝湛蓝的海，星罗棋布的岛屿，如珍珠般洒满海面。海天之间日出的壮观，日落的柔情，映衬着绵延不断的海岸岛影……海风吹拂，阳光之下，神殿、城墙、古堡、迷宫、教堂、寺庙、花园……美丽神话与真实历史交织，千年遗址与现代奇迹对话，如影如画。还有那小巷深处有故事的精致小门，街头摊上的阿拉丁神灯，小店的一客阿拉伯午餐……风光、风情、风貌，闪现眼前，如诗如梦，我醉了！啊，地中海，一旦走过就永远入梦的海域，我还未离开，就已经深深地想念着你！再见，神话地中海！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导游吹响了 “集结号”。灯光下的圣伯多禄广场，显得更加庄严高贵。明天一早就要到罗马机场，飞荷兰阿姆斯特丹转机返回旧金山。这次地中海之旅，途中有祖(Joe)，真是良师益友。他在大学时曾主修神学，学识渊博，对欧洲的历史、宗教、地理、文化、艺术知之甚详。加上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又是一个吃货，我住的附近最近开了一间台湾小吃，看哪天有时间，约他们夫妇俩出来吃一顿，以表谢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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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2 22:11: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