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客栈采风专辑 | 杨德利：开一个有文化内涵的馆子

开一个有文化内涵的馆子

杨德利

      人活世上，总有一些相遇的机缘，等待的，只不过是注定要来的那一个巧合。

      六年前，某个寒冷的冬天。

      我和同事，还在驱车从小城北回的路上，尽管一路绝尘，但时间早已过了正常的午饭。

      大家都早已不同程度的饥肠辘辘……

      此时，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选择一个距离我们最近，而且味道不错的餐馆，电话提前订餐。

      于是，同事一通电话，轻车熟路。

     “总共５人，点一个铜锅洋芋闷饭，点一个野生菌煮鸡的砂锅，以及一些其它零碎的时令，还有不要忘记多给一碟好吃的泡菜……”

      清楚的口齿及有致的节奏，就像诵读一首烂熟的诗歌。

      他用平和的语气要求对方，保证让我们在大约一个半小时到达之后，就可以一定将热汤、热饭、热菜、热情，一齐板板正正的端到我们的桌上……

      尽管还在路上奔驰，还没有亲眼见到那一桌锦绣，还没有亲口尝到那一桌美味，但我们一行人都真心佩服同事干练的作为。

      好在车上没有一个异性。

      余下的路程，余下的时间，大家就用轮流讲笑话或者讲荤段子的办法，来消减当下的日子中已经很少会有的饥饿。

      再多的水，也经不住瓢舀，再长的路，也经不住快跑。

      车子在事先预估的时间内到了个旧城边。

      往右手一个不大的转向，上一段不长的小坡，就到了就餐地点：龙门客栈——美食山庄。

      必须说明的是，此龙门客栈只能解决你吃喝的欲望，并不像比龙门客栈那样，竟是风雨中都充满招招见血，剑剑封喉的杀气……

      反正，我是第一次听说这里，也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就第一次尝到了这里的主打菜肴野生菌火锅。

      从此，被激活了的味蕾就让我对这里有了难以淡忘的好感。

      于是，因为特别惦记着那一砂锅以野生菌为主的沸腾，以及那一碗青豌豆加洋芋的铜锅焖饭，所以，这个坐落于小城边上的美食山庄，就成了一个我想经常有机会选择的地方。

      后来的几次光顾，几次买单，我都很想知道这个庄主是一个怎样的人，居然能选择到这样一个可以静处安身的地方，怎么会定下摒弃钢筋水泥，采用以木材为主，以周围杉树环境匹配的基建决策，怎么敢一年四季都在主营让人又怕又爱的而且数量竟高达六七十吨的野生菌……

     遗憾的是几次和我谋面的都不是老板，而是老板那个不但漂亮而且能干的妻子……

      我相信，有缘总会见面。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并非人口众多，山高水长的小城。

      白云苍狗，似水流年。

     我感谢个旧文联和个旧电商协会在“诗意个旧　人文锡都”的理念下达成的一致共识，让文学艺术和电商企业完成一个有机嫁接的机缘，也感谢我又刚好是在个旧闲游的巧合。

正是这个机缘巧合，得以让我以文学采风的角度，再次走近一直心念的龙门客栈。这种让文学艺术与电商企业互相走近，互相认识，互相了解，互相发展的互动，本身就是一种联姻的设想。

      久违的地方，还是那个依然红色的招牌，还是那个纤巧的门坊，还是那依山而建的数间木屋，还是那条向上延伸的小路，还是那半坡清一色的杉树，还是路边偶有残红的花草，还是那不知倦怠的声声鸟鸣，还是那占地20亩的范围，特别是那一片只有在树林里才会有福享受的新鲜而湿润的空气……

      不同的是这个餐馆的确有了新的发展。

      除了这里的经营外，又于４个月前在小城的中心地带“乍甸土八碗”的隔壁，新开了一个“色比金玉质，汤鲜赛琼浆”的龙门客栈野生菌米线馆。那里食客的口碑反映不错，这里又多了推出巴马香猪和鸸鹋的水牌。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更让我高兴的是早就想与其谋面的庄主聂国勇，此时早已身着一套白色的唐装，正玉树临风的微笑着，分别与各位朋友热情的一一握手，并表示欢迎大家的来访。

      客观地讲，帅哥老聂（约定俗成的昵称）给我的第一感觉：他并不是个简单的老板，在他创业的背后肯定有我想听的故事。

      让我舒服的是：在与他坦诚的交流中，你看不到那种穷得富不得，富了就了不得的小格局。也听不见那种在富裕之后的膨胀及语言过度的张扬。

     反而你可以看到一种不是每个企业人都会有的自觉生发、自觉拥有、自觉呈现的可敬与谦和。

      也许，这就是我所理解的那种已经融进血液里的文化和素养。

      果然，在他的微笑背后，展开的是一段创业蹒跚的路程，一个个既有起落也有喜忧的故事。更何况他也和许许多多的创业者一样，并不是那种一出生就嘴里含着金钥匙来到世上的人。

      尽管故事有些酸涩，有点曲折，但毕竟有一种真实的鲜活。

      每个人的姓名都是有选择、有寄托的。

      而往往这种事情都是由父辈或者父辈的父辈来完成。

      比如：聂国勇的姓名，并不是由父母所取，而是由他敬爱的奶奶亲自取的。

      大概是因为奶奶的丈夫有过军旅生涯的情结，所以奶奶就希望自己的孙子也像他爷爷一样，长大了就做一个对国家有所贡献的勇士。

      世间万物，各有其态。

      芸芸众生，各有其所。

      偏偏国勇由云南大学政治专业毕业以后，曾经先后对不同行业有过时间不等、深浅不一的涉猎，却真就没有干过一点与军人沾边的事情。

      好在当下社会，没人会在乎你是什么，只会有人在乎你能干什么，能干好什么。

      记忆中，老聂的确是个能干什么并且就能干好什么的主。

       在从事建材供应的创业中，他始终秉承“货真价实，按时供货”的诚信原则。所以他一直顺风顺水，直到现在都依然保持着业务客户还在、人脉圈子还在的良性循环；在从事货运信息服务的时候，老聂总是本着公平、互利的商业理念，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忘我的勤奋工作。因为他明白：靠墙墙会倒，靠娘娘会老，自己的饭碗自己找的道理。

      集腋可成裘，积沙能成塔。

      老聂终于在不拼爹不靠娘，完全靠自己交友要有三分侠气，做人要留有一份素心的处世道理，开始积累了自己创业的第一桶初金。

       让人欣慰的是：他既弯得下腰来，也低得下头来，耐得住500元低收入的起点，去当一个专门从事跑公交客运服务的驾驶员，可以务实的接受月工资从800元到1000元，再慢慢到1500元的现实。不敢说老聂一定有创大业的能耐，但他真的有创大业的胸怀。凭着对市场需求的敏感及创业的天赋，他还干过艺术画廊营销、干过小城这块天地比较火热的茶室、在州府蒙自干过酒店餐饮等等……而且都是干得风生水起，都有真金白银入袋的愉快。

      创业，没有永远的天平。

      或许，上苍也不一定总会眷顾有准备的人。老聂，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同样没有躲过天平向另一方倾斜的时候。

      也许，这就是他创业路上注定要遭遇的一个劫。

      仔细想想，老聂的成功自有他成功的原因，失败也自有他失败的必然。

      成功源于他的年轻、他的智慧、他的聪明以及他的自信；失败也同样因为他的年轻、他的自信以及江湖义气的执念。

      出于对朋友百分百的信任。他倾其囊中近百万的所有，和朋友共同投资，向朋友的亲戚盘下了一个当时正方兴未艾的娱乐夜场。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朋友的亲戚，竟是个在金钱面前已经没有了良心的货色。他居然不顾亲情的在承包合同即将到期之前，为自己的侄子及侄子的朋友，精心的布下了一个伪装得不易察觉的深坑。

      老聂不知道，他把自己所有养大的鸡和所有鸡下的蛋，全部装在一个篮子里，带着不留余地的希望，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

      朋友不知道，朋友也带着和老聂同样的希望，愉快的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不难想象，结果绝对是一场近乎绝收的恶梦。

     只有朋友那个没有了善行的亲戚，那个挖坑布局的亲戚，自己带着到手的上百万利益，幸福地站在岸上。

      可以想象，在当时万元户还不太多的时候，这种由于信任的大失误、造成的大赔本，对两个创业的年轻人来说，会是一种多么巨大的疼痛。

      但大疼大痛的人，又何止他们……

      这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大落寞。

      这是成亦江湖，败亦江湖的大感叹。

      余秋雨在他《霜冷长河》里曾经说过一段关于朋友、关于信任的话：当对朋友的信任成为一种习惯，就经常会导致我们在昏暗中传递着昏暗，在盲目中叠加着盲目，最终必然导致友情的缆绳打成一个难分难解的死结，让理智出现迷糊的短路……

      难道，老聂和他的朋友，不是因为信任质量的问题而遇到了人生难分难解的死结吗？让理智出现了迷糊的短路吗？

没有人愿意亲历受骗的苦难，但一旦真的已然，就不如理智的接受生命中所有的发生。

      好在老聂是平凡人中不平凡的另一种人，受骗的苦难，既没有让他泪流成河，也没有真的成为他不可治愈的一道内伤。

      他始终坚信凤凰如若不死，日后必将涅槃的因果。

      更有幸的是他在创业的旅途中，遇到了一个既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也是他感情中的恋人——汪梅。

      从一个是朋友的伴郎到另一个朋友的伴娘开始，到以后长达8年的相识、相知、相恋，他们始终一起共同经历着商海上的斜风冷雨，一起共同珍惜着彼此都艰难到经常靠赊欠方便面充饥的那段日子……

      无疑，老聂是幸福的。因为小汪没有因为老聂在创业路上的大跌落而势利的选择离他远去。

      无疑，小汪也是幸福的。因为老聂也没有因为现在生活的富裕，事业上的顺达而选择将小汪抛弃。

      还是老祖宗说得好：苗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他们不仅没有被生命中的受骗击倒，反而能从头再来创业，实在是凭着天道酬勤这样一颗坚韧的内心。

      有人说：对于餐饮，不在于你有没有干的机会，关键看你是否投入了真爱、真干的情怀……

      无疑，老聂和小汪是真的投入了真爱，投入了真的情怀。

      从2012年年初到现在，龙门客栈美食山庄一直把经营野生菌作为立店创牌的主打。他们深知在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中，没有哪一种文化比“吃”的文化更加直接，更加重要。

      况且，老聂是一个因为先爱上了一种妈妈的味道，才爱上了从事餐饮业的那种用走一条弯曲的路，来完成自己半生心事的人。

      众所周知，野生菌既是山珍中的极品，也是搞不好就会死人的山货。

      但老聂就偏偏敬畏的执着地认定了野生菌特有的品质和野生菌特有的那种味道。

      ７年来，虽然龙门客栈美食山庄每年销售野生菌的量大约６０吨左右，但山庄始终雷打不动的坚持：凡事进入山庄大到每一种菌类，小到每一朵菌子都必须由老板娘小汪带着专人严格的挑选把关，即使价格比市场上高出一筹也必须这样坚持，否则，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幸运的是那种不堪的后果，就从来没有在他的山庄成为恶梦。

      老聂认为：如果一个餐馆烹饪的食品到了不敢让人试、不敢让人吃、不敢让人讲、不敢让人宣传、不敢让人自信的地步，那么，自己这种没有文化内涵的餐馆还会走得好、走得远吗？

      老聂说：让大蒜和青椒吃在嘴里有菌子的味，也让菌子含在嘴里有青椒和大蒜的味，这就是曾经装满我童年记忆的那种妈妈的味道……

      是的，故乡还在，餐馆还在，妈妈的味道还在，老聂和小汪还在。

     “我不想只把馆子开成一个馆子，我要在自己餐馆的菜品里留下妈妈的魂魄，留下妈妈的味道，留下一种中国人文文化应有的关怀……”

      这是本次采风活动中，老聂让我最心动的一句话。

      是的，让一个餐馆开成有文化的餐馆。既是境界，也是情怀。

      这里的情怀，可能是老聂对餐饮，也可能是对家人，甚至是对野生菌这种食材与生俱来就特别笃好的一种情怀……

      关键是这种情怀，还不能仅仅只是定位以盈利为目的，还要把美食作为一种传承中华传统文化理想的载体。

      这是饮食文化原本具有的属性。

      最后，我真心希望：老聂和小汪的夫妻店，能始终守住初心，守住让餐饮品德化，把美味浪漫化的底线，将龙门客栈美食山庄开成一个享誉周遭的百年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