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人罹难的大韩航空波音班机空难，苏联为何要击落韩国客机

1983年9月1日清晨，从纽约飞往汉城的一架大韩航空波音747-200型班机（KAL007）在苏联领空被苏空军Su-15击落坠海，造成269人罹难，这就是轰动一时的“大韩航空007号班机空难”事件。

这场悲剧对苏联和西方国家的关系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让苏联陷入全世界口诛笔伐，美国对其更是大肆渲染。

关于KAL007空难事件真相至今仍然扑朔迷离，本文更多从苏联角度一探究竟。

首先一个事实是，二战结束以后，美国的侦察飞机经常在苏联领土上空飞行。它们的飞行高度约在2万公尺，这个高度在当时无论是高射炮还是战机都无法达到。根据苏联空军军官的回忆，在斯大林和赫鲁晓夫时期，苏联重大节假日美国飞机常以挑衅为目的飞过列宁格勒和莫斯科上空，这给了斯大林和赫鲁晓夫极大刺激，促使他们加快发展导弹技术。

1960年5月1日，苏联防空部队用导弹在乌拉尔地区打下了一架美国U2侦察飞机，俘获了飞行员鲍尔斯后，美国飞机在苏联上空的飞行才告停止。

但是空中侦察并没有完全停止，而且继续进行得十分频繁。

实事求是地说，苏联当时也在阿拉斯加、楚科奇半岛、勘察加等地区对美国进行侦察飞行，但规模与美国的侦察活动不是一个量级的。

海外军事基地的存在让美国对苏联的侦察方便得多，美国飞机尽管不敢再深入苏联领空，但还是经常在傍晚或夜间沿苏联领空的边界进行高空飞行。

这种飞行经常导致侦察飞机侵犯对方的领空，美国苏联都是如此，但美国飞机侵犯苏联领空的事件更多。

1983年1月到8月，仅在千岛群岛地区，美国空军的飞机就侵犯苏联边界9次。如1983年4月4日美军飞机就不仅侵犯苏联领空，而且还示威性地对苏联地面目标进行了假想轰炸。

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侵犯领空都不是故意的，而且持续时间较短且没有深入，因此无论是苏方和美方都不想击落侵犯领空的飞机，只是警告它应该回到自己那一边去。

8月31日午夜2时45分，苏联雷达发现了一架美国RS-135侦察机。据美方通报，这是通常的值班飞行，它也没有对苏联防空部队进行干扰。当地时间凌晨5时左右，在同一空域和同一高度，苏联雷达又发现了另一架飞机。

这就是那架不该在这个空域出现的韩国客机，它的国际航线是从纽约经安克雷奇飞往汉城，是在离这里很远的东边。

苏军总参谋长奥加尔科夫元帅后来解释说，韩国波音客机在雷达荧光屏上的光点标志同当时在空中飞行的RS-135侦察机是类似的。不但如此，两架飞机接近到光点标志完全汇合到一起。

它们在一起飞行了大约10分钟，后来其中一架飞机沿自己通常的航向飞行，另一架突然向勘察加彼得罗巴普洛夫斯克方向飞去。

奥加尔科夫说：苏军的防空指挥所自然就得出侦察机正向苏联领空接近的结论。

事后来看，这个结论是错误的，但奥尔加科夫认为，当时苏军指挥部作出这个结论是有充分理由的。问题在于对韩国客机飞向苏联边界，无论是美国的侦察机还是他们雷达站的调度员是肯定会发现的。他们完全有可能，也有责任向客机飞行员指出他们的错误。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们没有这样做。

在波音客机的乘客中，有76名韩国人，60名美国人，28名日本人和一些其他国家地区的乘客。

16：30分，韩国客机越过了勘察加半岛的海岸。这时不仅整个苏联防空系统密切监视着这架飞机的飞行，还把侵犯苏联领空的消息上报了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

时任苏联领导人安德罗波夫当时身体不好，但他得到的消息不是说苏联领空出现了韩国客机，而是美国侦察机飞入了勘察加半岛上空的禁区。因此无论是苏军指挥部的行动还是安德罗波夫的命令正是根据这个推测作出的。

安德罗波夫依照那时候通常的做法下达指示，这就是出现敌机，一定要拦截并迫使它降落在苏联的机场。如果不服从命令或进行反抗，就应该采用直到将其击毁的其他手段中止侦察机的飞行。

根据命令，瓦西里·卡兹明少校驾驶的苏15战斗截击机从勘察加半岛防空部队的机场起飞追上了这架波音飞机，但没有能够靠得它很近。与此同时，这架飞机用了38分钟的时间就飞过勘察加半岛南部上空，继续在鄂霍次克海上空飞行。

这时波音飞机的副驾驶在和安克雷奇以及日本的导航站联系时，曾平静地通报说飞行正常，并正确地说出了航线必须经过的那些检查点的名称。不过这时飞机偏离航线已经近450公里。

后来苏军通报说，这架飞机是开着微弱的机舱内照明灯飞行的。按一般惯例，民航飞机在夜空中是开灯飞行的，这样就容易把它和军用飞机加以区别。不过这架波音747却没有开灯，尽管飞机外部的小闪光灯开着，但这要在明朗的天空中而且要近距离才能看见。

卡兹明的战机飞到鄂霍次克海上空才得以接近波音飞机，他向基地报告说，他看到了侵犯领空的飞机。但由于那天夜里勘察加半岛上空的云层又密又高，他并不能准确判断那是什么机型。

后来西方媒体的最初报道，正是卡兹明击落的韩国客机，但这是错误的。在鄂霍次克海上空，飞机是在国际水域上空飞行，苏联不会下击落它的命令。苏军指挥部迅速估计了波音飞机继续飞行的各种可能性，但是要准确判定它将往哪里飞是极其困难，或者说是不可能的。

雷达站继续监视这架波音的航行，它转了一个小弯，向有大量苏联飞机场和军事基地的萨哈林岛南部飞去。

这时有3架苏15歼击机和1架米格23起飞迎击。首先接近波音飞机的是飞行员奥西波维奇驾驶的苏15截击机，波音这时仍然没有开灯，这也可能是由于飞机上的窗帘都放下所造成的，但机身外的小闪光灯还是亮着的。不过由于收到的命令所造成的印象，苏联飞行员连想都没想到他追击的不是军用飞机而是民航飞机。

奥西波维奇收到来自地面的命令是这样的：目标侵犯了国界。消灭目标。

从10年以后解密的当时指挥所的速记密码可以知道，在击落波音飞机之前曾有以下一段简短的对话：

远东军区空军司令员卡缅斯基将军：应该弄清楚，也许这是架民航飞机或者鬼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科尔努科夫将军：什么民航飞机，它已经飞过了勘察加半岛。从海洋上飞来的时候没有识别标志。在侵犯国界时我下达了将其消灭的命令。

而科尔努科夫将军又是从远东军区司令员特列季亚克大将那里收到的消灭越境飞机的命令。

收到命令，奥西波维奇先是向波音飞机实施了警告射击，但他机上没有携带曳光弹，所以发射的是穿甲弹。波音对此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之后他就发射了两枚导弹，可能是一枚导弹击中了目标，也可能两枚都打中了。波音飞机遭重创，失去了控制，几分钟后它迅速下滑，接着就从苏军雷达屏上消失了。

奥西波维奇后来在回忆9月1日不详的凌晨时说：

“我一刻也没有想到我会击落民航飞机，干什么也不能干这种事！难道我能够允许自己去追击波音飞机吗？全体苏联飞行员最不幸的是，我们从不研究外国公司的民用飞机，我知道所有的军用飞机和侦察飞机，但是这架飞机既不像军用飞机也不像侦察飞机。”

击落越境飞机的消息很快传到莫斯科，几小时以后，从日方的询问、截获的情报和其他信息中，苏联军方和政府得知，击毁的是一架载有269名乘客和机组成员的民航客机。

在日本海上空的悲剧发生以后，西方记者曾进行了统计：仅60-70年代在世界各地曾发生过约60起用军事手段无意或是蓄意击毁民航飞机的事件。例如1973年在西奈沙漠上空击毁利比亚客机事件，该飞机偏离给它规定的航线20-50公里，在没有向它发出任何警告的情况下就把它给打了下来。美军在演习时曾有一枚导弹把在地中海上空飞行的意大利民航客机打了下来。

从这个观点看，日本海上空发生的事件并不是唯一的这类事件。在日本、韩国、美国以及这个地区的其他国家的飞行员领到的地图上，勘察加和萨哈林地域被用粗粗的黑线画了个圈，下面写道：注意！飞机正在接近可能没有得到警告就遭到射击的空域。

在悲剧发生后的头几个小时里，无论日本还是没有都没有向苏联问起这架波音飞机的事，尽管飞机从雷达荧光屏上的消失已引起他们的不安。后来他们问起此事时，苏军指挥部的答复是，关于这架飞机命运的事，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美国在沿苏联边境部署的电子侦察系统是非常完善的，5-6小时后电子侦察所获得的全部情报就已传到美军情报中心。这里面也有包括消灭目标的命令在内的歼击机驾驶员同地面勤务部门通话的录音。

很难想象苏军指挥部不了解美国和日本的侦听能力，可是仍作出了隐瞒苏联战机击落韩国客机事实的决定。

这个决定是在9月1日傍晚召开的政治局紧急会议上作出的。安德罗波夫因病没有出席，回忆由契尔年科主持。在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讨论后，政治局同意了塔斯社的消息稿，该消息于9月2日发布。

这则消息说：

8月31日深夜，一架不明国籍的飞机在勘察加半岛上空进入苏联领空，然后在萨哈林岛上空又再次侵犯苏联领空。与此同时该飞机不开无线电调度灯飞行，对询问不予回答，也不同无线电调度站联系。防空部队起飞迎击越境飞机的歼击机曾想帮助它在最近的机场降落，但是越境飞机对苏联歼击机给它发出的信号和警告不作反应并继续朝日本海方向飞行。

企图隐瞒关于韩国客机命运的消息，尤其是否认它已被苏联导弹击落的事实，是个极大的错误。

这时候美国国务院已经向全世界宣布，苏联击落一架韩国民航飞机，机上有几十名美国公民，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反对“残酷无情的苏联领导人”的宣传。

到了9月7日，苏联政府的专门声明终于承认了有一架侦察飞机被击落，9月9日苏联国防部和外交部召开记者招待会，详细介绍有关韩国客机被击落的情况。

莫斯科的记者招待会没有能制止当时整个西方世界的反对“罪恶帝国”（美国总统里根对苏联的叫法）的宣传运动，在这种情况下，葛罗米柯不得不推迟前往纽约参加联合国大会的行期，因为美国拒绝给他提供安全保证。

总之，日本海上空的悲剧以及苏联当局长时间对此保持沉默所造成的后果是，苏联为自己的行动付出了非常高昂的政治代价和重大的经济代价。美国在很长的时间里对苏联民航飞机关闭了美国的机场，而联合国的国际民航组织也对苏联采取了一系列制裁措施。

苏联解体后，从1992年春天开始对全部苏联档案进行解密。在保存韩国波音客机的卷夹中已公布的文件得知，悲剧发生后不久，苏联太平洋舰队就组织舰艇搜寻飞机的黑匣子，后来在10月20日找到了它。

黑匣子被送到莫斯科判读，苏联的鉴定专家们研究后确信，波音飞机偏离它的通常航线不是偶然的。飞机的机组人员不可能不知道飞机是在苏联领空上飞行。同时还证实了，波音飞机曾定时同另一架在不远处沿国际航线飞行的韩国飞机保持联系。

但是让苏联失望的是，没有获得能证明这场以悲剧告终的整个飞行活动具有侦察性质的材料，这或许是当初苏联隐瞒和推迟公布击落客机消息的原因，如果苏联能找到证据，事件就将反转。

事情并没有随着苏联解体而结束。1993年初，俄罗斯将有关韩国客机被击落的全部材料和文件转交给了国际民航组织。经国际专家鉴定后，1993年夏天国际民航组织正式宣布，撤销过去里根政府对苏联和俄罗斯提出的全部指责。苏联不再被指责它的防空部队和空军部队时故意击落客机，从而犯下了残忍野蛮罪行。

但是国际民航组织的文件最后没有作出波音飞机是蓄意侵犯苏联领空的结论，对此很多俄罗斯军方鉴定专家至今都不同意。

俄罗斯鉴定专家杜宁上校写道：

从波音飞机飞入禁飞的因而也是危险的空域的距离之深和时间之长来看，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作是通常的导航错误。飞机一开始就没有沿着规定的航线飞行，而且还以某种理由来进行解释，这个事实无论是国际民航组织还是美国总统指派的调查组都根本没有进行调查研究。

关于这架被击落的客机，1997年一位原日本高级军事情报人员田中吉郎发表了一个轰动一时的说法。在悲剧发生时，田中吉郎担任北海道最北端的一个对东京来说最重要的电子谍报站站长，这位已退休的日本情报员根据自己的调查肯定地说：这架客机曾执行美国特工部门直接给它下达的任务。

通过调查研究，田中吉郎的结论是，美国特工部门故意派韩国客机飞往苏联领空，目的是引起苏联防空系统的惊恐不安，查明其保密的和通常“毫无声息”的目标。田中吉郎强调说，那时候美国在手机有关远东防空系统的情报上特别卖力，因为远东防空系统在1983年进行了现代化改装，得到了很大加强。

1983年本就是冷战时期美国与苏联关系最为紧张的一年，大韩航空007号班机空难事件，令北约与华约一时剑拔弩张，险些成为东西方世界开战的导火索。多个西方国家纷纷谴责苏联空军击落民用客机的行为，苏联与多国的外交关系亦因此陷入了一个低谷状态。

（苏联历史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