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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军原创作品 德国巧克力 第四章 广州香格里拉酒店穿沙滩裤的荒诞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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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14 02:27: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进入hotset的第二年,又到了chinaplas展览会的时间。我和候哥去布展。我穿着短衣短裤。候哥穿着牛仔裤、黑色衬衫。我们在展位上爬高爬低,擦墙壁,贴海报,出了一身臭汗。
傍晚,洪先生打电话来,说布置差不多的话就过来一起吃饭。我和候哥就开车前往。我问候哥:"我去哪儿换换衣服呢?在车上换行不?"我意思是他介不介意我在他车上换衣服。他说:"不用换。你一身臭汗去见他,他一看就知道,噢,你给公司干活儿了,辛苦辛苦哦!穿得随便没事啦!干活儿就要穿不好的衣服嘛!穿西装干活儿的话,穿脏了,展览会我穿什么?" 于是我傻傻地不再提换衣服的事。
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正好看见洪先生和欧姐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我手里还拿着深圳某客户的不良品,打算交给洪先生。我走到他跟前,问好过后,就给他说不良品的事。他说,等一下说,你先去旁边等我一下。我应了一声,就往旁边沙发上坐了等他。候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欧姐回头看见我,惊叫:“哎呀!John Wang啊!你来五星级酒店见你老板,穿得就像是刚刚从沙巴里面跑出来的一样。” 我顿时窘迫不堪,当时脑袋里一个大大的“”字,心里懵懵懂懂想着:“唉!原来'窘'的感觉是这样的。真不好受……
终于,洪先生办好入住手续了。他转身,我就跑过去,怯怯地。洪先生说:"我们到那边,我有两句话给你说。" 我们走到靠近酒店门口、人少的地方停下来。他说:"刚才我在办手续,你有什么事应该等我忙完再给我说。你是公司的销售人员,和人打交道要有点眼色。" 我当时虽然"虚心"听着,真实的内心好像并不服气:我是看他好像只是在等待前台办手续,我不过是开门见山给他解释我手上为何拿着发热线的。接着,他说:“再一个,我不知道你平时去见客户是穿什么衣服的。我的要求是尽量穿西装,打不打领带都没关系,但是不可以穿牛仔裤跑去客户那里。你今天穿着这么短的裤子来见我……你不要看我穿短裤,我的比你的长。” 是的,他的大概是六分裤,而我的是沙滩裤 - 只比游泳裤宽松罢了。我给他说我平时见客户绝对没有穿成这样的,可是我当时是那样的无力。
那段时间,我对此事一直无法释怀。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荒唐的错事,越想越懊恼。恨自己没主见,应该换了衣服再去见他们。担心新加坡的朋友们笑话我、轻视我。担心这是无法弥补的过错。
直到又一年过去,chinaplas2012展览会在上海举行,这次依然是hotset与UWA共用一个展位,Candy美女提起此事……
"噢!你就是王守军!" 我心里开始打鼓。
"Mr.Hung经常说你Email写得很好耶! 还说你帮忙翻译的brochure很好。"
啊,还好,她没有笑话我。
我若不是这般傻,我便不是我了。
我问她:“欧姐有没有给你们说,我穿着沙滩去香格里拉酒店见他们的事?
她好像没有印象。
我便耐心复述:去年展览会,我和候哥布展,我穿着沙滩裤,完了我就穿着沙滩裤去Shangri–la Hotel见洪先生…… 
终于,她听懂了。仿佛她是从远古的记忆力搜寻出了有关那件事的信息。突然,她以手捂住嘴,大笑起来(这就叫掩口葫芦吧) ,美丽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我记得了...... Madam说,你和候哥有一次去Hotel见洪先生,好像是刚刚从Hawai旅行回来的……
我很土,当时没听懂Hawai是什么,就问她。
她收了收掩口葫芦式的笑:“就是美国的那个海边。
" 噢!夏威夷吧?她说:"噢,对对对。" 
她一直在笑。我并没有生气。因为她没有任何的恶意,我感觉得到。她仿佛是透明的,她的表达方式带给你的只有轻松愉快,她落落大方,她很可爱,她笑点很低,但一点都不无聊。
去年欧姐说我好像是从沙巴里面跑出来的,我就翻来覆去思索沙巴是什么。树林子?山坡?农村?越南的旅游景点?抑或是妓院?
今年她又说了个我听不懂的Hawai,我终于忍不住问她Hawai是什么。第一因为我不愿意同一件事每次说起都有理解不了的词汇;第二可能因为与她谈话没有压力,比较容易想问就问,没有顾忌。
经她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很轻松了。原来穿着沙滩裤的我是那么地可爱,可以被赋予如此"高大上"的意趣。我那条绿色的沙滩裤,一片片白色的如花形状的叶子,想想确实不算难看。无怪我会胆敢穿着它去五星级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丢人现眼",哈哈。
我很感谢Candy。感谢她美丽温馨的语言。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在有些人那里,说话是一种技术;在有些人那里,说话是一种艺术;而在有些人,说话只是说话,或者只是证明他会人类的语言罢了。我好像是一个发育比较晚的小孩。上学的第一天,我在教室门口撒了一泡尿。曹宁宁说要报告老师,可把我吓坏了。九岁的时候,我还尿了一次床。很怕挨打。所幸没挨。大概是因为爸妈心情好,或者在水泥厂干活儿太累了,没有力气收拾他们的这位接班人了。
躲过了挨打,我并不会安心玩耍,因为八岁的我,已经懂得"脸面"问题,同班的女同学常常站在寨子上喊我去上晚自习,她长得很好看,我那时候学习特别好 –我们都是有脸面的人。可是尿湿的被子总还是要晒一晒的。不然的话,就得晚上我用屁股或者后背捂干。爸爸其实很疼我的,中午休息的工夫,或者上午抽烟的空闲,他就顶着那床湿被子出去了,搭在铁丝绳上。铁丝绳是系在两棵大树上的。感谢那树!我们家被称作外地人。爸妈是在河南下劳力的安徽人。关于我们家的故事,和我可敬的父母,可爱的家人,以后再慢慢给你们讲。被子搭在绳子上,水泥厂的会计、库管、工人们都围上来,观看、议论、点评,我傻在那里,忘了面子,忘了所有。
爸笑着说:"乖乖,这画的是中国地图!"
(国,爸的发音是guai.)
众人一片哄笑。
"老王,你家孩儿,中!"
一丝窘意掠过我幼小的中国心,很快也是这般人笑起来。
二十五年过去。回想此事,我无比感恩父亲。他没有说摧毁的语言。他没有打我骂我。他没有嘲笑。他替我解围。他开阔我的眼界,令我小小年纪就开始胸怀祖国。他的幽默感,他的胸怀,他的豪气、粗犷、睿智。噢,父亲,我亲爱的父亲!还有一次,我夜里看戏睡着了,却稀里糊涂上山了,跑了几里山路慢慢地醒来,被人送回家。那一晚,爸妈一半担心我,一半怪我贪玩不回家,第二天早上问了我,才知道我是梦游了一场。"乖乖,俺儿子昨个夜里腾云驾雾了!" 第二天爸这么对人说。本来困惑的我,经他这么一说,顿时轻松了,联想到西游记,还挺乐呵。甚至想,自己会不会真的与众不同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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