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有个小村子名叫三贤庄,说它大吧,整个村子就只有一家开酒馆客栈的,可是说它小呢,这客栈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 这家客栈呢,名为有家客栈,老板娘是个精明泼辣的妇人,明艳动人,颇有几分姿色,人们都喊她椒娘,辣椒的椒。一般来说,这种长相并不算安全,容易出事,可不知为何,自她开张以来,来来往往这许多客人,从未有哪个登徒子斗胆戏她一戏。带着斗笠的男人在店里吃酒,瞥见她家店里竟供着的一把刀。说起这刀,那可就大有来头了,那是辅国大将军薛任的刀,供着刀的架子还是皇帝亲赏的,就连外面那“有家客栈”四字牌匾,落得款都是陛下的。就算椒娘不说你也该猜到了,那位因公殉职的辅国大将军是她男人。 当年边境屡有动乱,椒娘她男人抛下手头正在筹备的婚礼,就离了京,只是这人完完整整的去的,回来的时候只剩了这把刀。他的随身护卫捧着刀,哭着跪在她面前,“姑娘!没保护好将军,是我的失职!您打我吧,我不还手。”椒娘脑袋一空,险些昏过去,许久才找回神智,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将士们知道她接受不了,他们何尝不是呢,军中现在还有将近半数的士兵仍然认为他们的将军还活着。可薛任是个军人,兵刃就是他最可靠的战友,怎么会轻易脱手呢。“其实我知道,可我不愿信。”椒娘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年椒娘还是个活泼娇俏的小姑娘,出身行武世家的她会些功夫,且她最崇拜的就是军人,还一度梦想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将军,为此她还学人家女扮男装潜进了军营。“我跟他说我想当将军,本朝第一个女将军,他夸我有志气,然后考我骑射搏击,说我是个好苗子……”她一直跟在薛任左右,空闲时,他会教她一些近战技巧或兵法谋略。正当她以为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近时,薛任的父亲来了,不只父亲,他母亲也来了,坐在军帐里,薛任见她实在紧张便将她支了出去。三人谈了没多久,便出来了,他父母离开时,还打量了打量守在外面的她。椒娘心里有些失落,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家嫌弃了?她泄了气,平国侯府,她确实高攀不起,闷闷不乐的被薛任打包送回了家。她是个倔的,回去之后,也不准备嫁妆,也不绣嫁衣,当然,也不嫁。椒娘她爹气得不行,却又无计可施,正赶上这一日过节,定了亲的那家派了人来走门子。自家花园丢水花的椒娘就这样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夫婿——薛任。原来那天国公夫妇二人不是探望自家儿子,而是去相看自家儿媳的。“我就说,这孩子看着灵气,越看越喜欢。”薛母拉着亲家母的手道。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她家任儿喜欢的是女孩儿,不然整日里混迹军营,老婆没找到,喜欢上男人可怎么好。天有风云难测,边境动乱,薛任来不及准备,匆匆北上,只托人给她带了封信。就因这句话,椒娘在南下进京的路上,开了家酒馆,只愿他回来时第一个为他接风洗尘,谁知…… 一晃五载,有家客栈迎来送往,她便好似那黄泉路上的孟姑娘,一碗薄酒安抚着万千过客的爱恨情仇,却是再没提起过那个人。他看着她醉过去,心中瘀塞,百感交集,“这些年,你受苦了。娇儿,我回来了。”那日之后,老板娘比以前和善不少,她身后也多了个带着面具,沉默寡言的男人。那男人是个练家子,打架的一把好手,据说上次有人醉酒闹事,他一掌将那人拍出十米远,生生将人震晕过去。“掌柜的,哪找的这么好的伙计?”有人跟椒娘打听道。“他啊,自己找上门来的。”她笑道,回头看看忙乱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