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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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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最“倒霉”的交通工具是什么？——海上的邮轮。“红宝石公主号”215位乘客确诊新冠，15人死亡……据不完全统计，截止目前，全球至少有15艘邮轮感染新冠病毒。豪华邮轮惨变“恐怖游轮”，有些轮船一直无法靠岸，仍在公海上漂流。被誉为“海上黄金生意”的邮轮业骤然搁浅，其中损失最大的莫过于这些公主号的主人——“全球最大的休闲旅游公司”之一美国嘉年华集团（Carnival Cruise Lines）。1837年，维多利亚女王登基，开启了英国的黄金时代。当时，英国经济体量占全球的70%，对外贸易额超过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英国轮船公司纷纷涉足海上客运及邮件运输业务，全球邮轮业务由此兴起。 在往后的近一个世纪里，邮轮船运一直占据着跨洋航行的霸主地位，连接欧美的大西洋航线成为了许多人觊觎的一门好生意。1901年，美国大亨摩根意图垄断大西洋航线，收购了英国最大的航运公司白星航运。手握巨资的白星航运公司打造出了三艘超级豪华巨轮，其中就有著名的泰坦尼克号。泰坦尼克号票价十分昂贵，头等舱高达4350美元，相当于现在的数万美元。乘坐这艘梦幻巨轮的不乏富豪名流，比如美国梅西百货公司创始人斯特劳斯、亿万富翁约翰·雅各布·阿斯德……然而，1912年泰坦尼克号处女航惨遭沉没。这只“黑天鹅”让白星航运公司一蹶不振，走向了被并购的归途。不久之后，世界大战爆发，辉煌梦幻的邮轮行业在战火中黯然失色，开始走向低迷。1958年，飞机开始投入商业使用，这门海上生意愈发惨淡。直到20世纪60年代，人们生活水平提高，邮轮作为一种度假方式才又流行起来，再一次拉开了其黄金时代的序幕。嘉年华集团创始人泰德·阿里森（Ted Arison）也在此时走上了历史舞台，而他将重塑全球邮轮格局。1924年，泰德出生在以色列一个船运世家。16岁时，他前往美国读大学。二战爆发后，泰德被迫中断学业，选择加入英国军队。他曾在意大利和德国作战，并且晋升为士官。 二战结束后，父亲去世，泰德子承父业，经营起家中的航运业务。好景不长，1948年，以色列打响独立战争，泰特再一次参军作战，并升职为军士长。战争结束后，泰德感到以色列周边的动荡局势会给生意带来极大的风险，便将家中的船运公司出售给了兹姆邮轮公司，从经营者变成合作者，他的船从此悬挂着巴拿马和洪都拉斯国旗来运送货物。1954年，清算完家中在以色列的业务后，泰德举家移民美国纽约。在此后十二年时间里，正值航空业飞速发展。泰特的工作重心也转移到了航空运输业和外贸业务上，经商能力出众的他为自己赚到了非常可观的财富。但是泰德一直默默等待着机会，关心着大海上的生意，毕竟这才是他的根基。1966年，泰德看到了再次涉猎邮轮运输的机会，他变卖了在纽约的业务，筹措资金，举家搬到佛罗里达，买下了两艘以色列邮轮的经营权。倒霉的是，船票被一抢而空，船却没了：一艘被以色列政府扣押，另一艘船员罢工，还在地中海撞了别的船。机缘巧合，一位名叫克罗斯特（Knut Kloster）的挪威人带着船来了。他的船因为原本航线被禁，正愁无处可去。泰德凭借自己手头的资金，帮助克罗斯特将在欧洲组成的船队带进了美国。这种通过相互组建新公司而将现有船队引进到新市场的形式，获得了成功，这样的合作模式一度成为美国和欧洲游艇业公司联合的范本。二人又共同建立起了空运-邮轮运输相结合的现代海运模式。然而，随着业务的发展，两个人的分歧日益增长，1971年合作关系破裂，泰德决定自立门户。
1972年，泰德成立了嘉年华邮轮公司，买下了一艘 27万吨级的旧远洋客轮，取名“狂欢节日”号。泰德的长子米基·阿里森也是在这个时刻正式加入到了父亲的事业中。米基生于1949年，年轻时是一位典型的“嬉皮士”青年——留长发，穿喇叭裤，参与各种和平运动，对于父亲的事业完全没有兴趣。在迈阿密大学读书两年后，米基选择了退学，父亲便安排无所事事的米基到公司的船上工作。米基从普通职员起步，负责组织安排靠岸旅行、在邮轮上收发信件、在客人中销售彩票这些最基础不过的工作。在邮轮上漂泊了六个月，米基爱上了大海。当时，喜欢慢节奏、拥有良好消费能力的中产阶级中老年人是邮轮旅游业最大的客户群体。在创立嘉年华公司后，阿里森父子另辟蹊径，将目标客户群锁定为喜欢乐趣的年轻人，定下目标——打造有趣的邮轮（Fun Ships）。佛罗里达州每年都会迎来大批来度假的年轻人，虽然年轻人从个体来看不如中老年人的消费能力高，但是他们人数众多，精力旺盛，更希望在邮轮上游乐，而非寻求细致入微的服务和照顾。嘉年华公司修整邮轮内部结构，缩小房间面积，提升舱室占用率，每位游客的船票价格低了，但载客人数却大大提高。他们在邮轮上修建各式各样档次不一的餐厅、酒吧、赌场和娱乐设施，不靠邮轮的船票价格赚钱，而是引导顾客在邮轮上在自主选择消费，打造了一座海上“拉斯维加斯”。那段时间，米基担任销售代表，向佛罗里达的各大旅行社推销自家的邮轮业务。米基后来回忆，“这是我做过最艰难的工作。”“狂欢节”号邮轮第一次下水就在迈阿密遭遇了搁浅的尴尬状况，泰德甚至得用希伯来语和合作伙伴交流以躲避媒体的围追堵截。好在大海足够给泰德面子，“狂欢节”在经过调整后顺利出航。经历风波后，嘉年华公司内部的凝聚力反而大大提升，但是账面上仍面临着亏损的窘境。1974年，愿意冒险的泰德联合另外两个朋友，以1美元的价格从美国国际旅行社手里接盘了嘉年华其他股份和对方欠下的500万美元债务。“我一直坚信，只要我们的定价能够物超所值，我们不可能不成功。”事实证明，泰德又一次判断正确。1975年，嘉年华公司实现翻盘，赚了200万美元，父子俩用这笔钱购买了公司第二艘邮轮“嘉年华”号。三年后，嘉年华公司又购买了第三艘邮轮。看着儿子的羽翼日渐丰满，泰德决定将公司经营权交给米基。1979年，泰德将米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指着办公桌说，“这是你的了，我搬走。”在米基手中，嘉年华一步步成长为海上的“邮轮帝国”。1987年，嘉年华公司上市。此后，嘉年华不断吞并全球各地的邮轮公司，一举收购了英国最大的邮轮公司冠达邮轮公司(Cunard)，2003年更是凭借着更优厚的报价将“公主号系列”收至麾下。由此，嘉年华成为了全球最大的邮轮公司，一家占据全球五分之一的运力。而母公司嘉年华集团凭借旗下10家邮轮公司、100多艘邮轮，占据了48.1%的市场份额，坐拥半壁江山，从此坐稳了自己“海上霸主”的地位。米基的财富值也随之飙升，2019年10月，福布斯美国400富豪榜位列第59名，身价89亿美元(约合596亿人民币)。而他的妹妹沙丽则继承了嘉年华公司在以色列的业务，包括银行和投资公司等等，多年来一直稳居以色列女富豪榜榜首。1990年就已退休的泰德曾在采访中表示，“米基为我赚的钱远比我为他赚的钱要多。”（Micky made me more money than I ever Made for him.）然而，新冠疫情来袭，将嘉年华以及全球邮轮业拖入了至暗时刻。3月12日，公主邮轮宣布自愿暂停旗下18艘邮轮的全球运营两个月，此后还承诺将全额退还“钻石公主号”和“至尊公主号”乘客整个航程的费用，包括机票、饭店、陆上交通、岸上观光行程、船上服务费等。嘉年华67%营收来自邮轮票价，30%来自赌场、酒吧、温泉按摩等船上消费。如此一来，母公司嘉年华集团的业务也逐步陷入停滞状态。更惨的是，嘉年华每个月还要花费10亿美元现金用于维持运营。不仅如此，嘉年华集团可能还得面临着来自乘客的巨额赔偿。已有美国夫妇向法院提出对嘉年华集团的诉讼申请。受到此次疫情影响，两个月内嘉年华邮轮(CCL)股价直接上演雪崩式暴跌, 市值从232亿美元一路狂跌到72亿美元，蒸发大约170亿美元。3月20日，嘉年华公司公布的财务数据显示，截至2月29日，2020财年一季度净亏损7.81亿美元。作为对比，2019年嘉年华公司的船上收入为63亿美元，毛利率高达66%。对于广大的篮球迷，米基的另一个身份更为人熟知——NBA迈阿密热火队老板。同样在3月12日，NBA官方声明称，“今天之后的所有比赛将暂时暂停，何时恢复会另行通知。”NBA停赛，意味着每场比赛约200万美元的门票收入飞了，广告、转播收入等也受到重大影响，目前各个球队都在着手降薪以应对现状。海上的“嘉年华”停了，地上的“热火”也灭了，嘉年华公司现金流枯竭的风险大增。3月31日周二，嘉年华集团在公告中表示，计划发行价值12.5亿美元的股票、30亿美元的有担保债券和17.5亿美元的可转换债券，债券到期日均为2023年。据悉，嘉年华并不在美国政府的救助法案范围之内，不得不自筹60亿美元现金度过疫情危机。米基的个人身价在几个月内从近90亿美元跌倒了55亿美元。虽然这仍是一个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可这惊人的下跌趋势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为这位邮轮世家的“富二代”捏一把汗。不幸中的万幸，在股票跌近八成后，中东土豪伸手援救了。 4月6日，沙特公共投资基金净买入125万股嘉年华邮轮的股票，股份占比达8.2%，抄底资金约1438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亿元。 然而，这次援助无法保证嘉年华能够平安起航。 随着全球疫情发展，邮轮行业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面对难以复工和消费者寥寥无几的窘迫状况，嘉年华面对的问题棘手程度可能是米基多年来未曾见过的。或许这次过后，米基会重新定义他经历过的“最艰难工作。”（文章系作者个人观点，如有疑问及任何意见反馈，可直接在评论区留言或发送邮件到 btimescaijing@163.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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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4 08:30:00
